​​      我出生的时候,周围人都说我右脸上长着深深酒窝,长大后喝酒有能耐。

      外婆跟我说,我开荤后,每次外公在饭桌上会用筷子尖蘸一点酒,滴在我的舌尖,宠爱有加的看着我咂巴着嘴咽下这滴酒。外婆责怪外公不该给我喂酒,外公总说:“女孩子,要会喝酒,将来不受欺负,能成事。”

      外公不同于其他老头身上有种浓重的老人气,他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酒香。外公一般只喝两种酒,一种是街上酒坊里酿的谷酒,另一种是杂货铺的邵阳大曲。外公去打酒时,我喜欢跟着他,一来喜欢闻酒坊里刚蒸出来的稻谷和着酒曲的香气,二来跟着外公上街,他会在街角杂货铺买几个大大泡泡糖装进我的衣兜,每次都要嘱咐我慢点吃:“吃快了长虫牙。”

      外公总会变着法的给自己炒个下酒菜,家不远处有条小河,他喜欢在那钓鱼、抓河虾。外公钓鱼时会在河边坐一个下午,我不大喜欢看他钓鱼,没什么意思。要是哪天我说想吃河虾了,午睡过后他便左手拿着虾笼子右手牵着我慢慢悠悠地往河边走,路上碰到邻居会逗我两句:“你嗲嗲今天给你抓几只虾呀!”,我神气的回他:“我嗲嗲最厉害,总有一天会把河里的虾子全抓完给我吃掉!”。

      虾笼子里鲜少有小蟹,那是我最津津乐道的美味。把锅烧红倒入茶油,下入葱姜蒜,嗞啦一声倒入寥寥无几的小蟹,炸至嘎嘣脆。小蟹上桌后外公是舍不得吃的,他总是抿一口小酒含在口里,看着我吃完,他那一口小酒才沁入喉咙。

      外婆的菜园子里种着一些豆子,每当6、7月豆子成熟时,外公会带着我去采摘一部分。菜园子在小河的另一边,河面上用几块麻石板搭了一座简易的小桥,那些年的雨季河里会涨水,涨水后会冲走桥面上的麻石板,跨上小桥从4块麻石板递减到只剩一块麻石板,这是我童年记忆中最恐惧的一段路程。外公背对着我走在前面嘴里念叨着:“崽崽哟,吃豆子就要去菜园子里摘哟。”,想着嫩豆子的美味,我便战战兢兢的挪过了桥。采摘回来的嫩豆子,配上肉糜下锅翻炒,出锅装盘,我盛上满满一碗饭,外公倒上一钱小酒。另外一部分豆子会留在8、9月份采摘,过年我的零食和美味的豆子茶也就靠这些老豆子了。​​​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