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​「五」

「猫空」,这算是喜爱者对「猫的天空之城概念书店」的爱称吧。

你知道的,一直以来,我都很喜欢宫崎骏大师的作品「天空之城」,恰好对于猫咪这种生物也不算讨厌,而且还是个喜欢读书和写作的“伪”文艺青年,所以自2012年偶遇苏州平江路的「猫的天空之城概念书店」后,就开始“疯狂”地迷恋它。平日里爱逛的书城和大众书局都不太去了,专爱逛各地的「猫空」,尽管大多数时候,我都没有在店里消费。

你知道的,我并不算是一个优秀的人才,也不具备某些特别的技术,所以刚毕业工作的我,拿着略显微薄的薪资,根本不舍得在「猫空」这样的概念书店里消费。尽管,我真的非常喜爱它。而「猫空」店里盛极一时的“丝袜奶茶”,我更是从来没有买过,自然也没有尝过。

我知道,若是跟你说了这件事,以你的性子,肯定会说:“想买就买呗,我来付钱好了。”

虽然你的收入比我高不少,但毕竟挣得是辛苦钱,所以还是省着点好。何况,以我有些“傲”的性子,也不会接受你的“馈赠”。

所以,我从未和你提过。

这次到大连,其实是为了那家新开的「猫空」而来。

因为某日,在「猫的天空之城」官博上,看到他们贴出了新店的图片,那是一家正对着蔚蓝大海的店,朝阳柔和地倾洒在门口的长椅上,一只白橘相间的猫咪,趴在长椅上慵懒地伸着腰,海风轻拂,「猫空」招牌上的白色字样在清晨的光线里,熠熠生辉。

随着新店图片一并发出的微博消息,是它们的招聘启事,寻找愿意在一家面朝大海的猫空书店里工作的人。

而我正是怀抱着将来去这家「猫空」打工的念头,才在此次的旅程中添上了大连。

公车抵达大连渔人码头时,是下午两点半。

虽然是周末,但在渔人码头闲逛的游客却相对稀少,这不禁让人觉得许是因为新开景点的缘故,可码头招牌上写着的「Since 2008」(2008年始建)的字样却打消了我的这一念头。或许,纯粹只是因为大连人口较少吧。

整片欧洲小镇风格的商业区里,遇见最多的,是来户外取景的婚纱摄影团队,看着那些身着盛装的情侣,不禁让我想起前些天在青岛的八大关和第二海水浴场边,也见到过类似的情形。顿时让人有种,大抵适龄男女青年都选在同样的季节里结婚和拍婚纱照的错觉。

渔人码头在兴建一些建筑,工程材料堆砌了不少,所以给人的感觉有些杂乱。海湾里停泊着众多小渔船,密密麻麻,将不大的海湾填得满满当当,不知是否因为退潮的缘故,海底的淤泥味混杂着无法辨认的鱼腥味氤氲在海风里,闻起来让人觉得特酸爽。

海湾的一侧,是一座看上去略显老旧的灯塔,外墙上斑驳陆离,一副看着年久失修的模样,真不知在夜晚或大雾时,它塔顶的灯光能不能正常运作。

海湾的另一侧,是一座装饰偏向欧式风格的城堡,本想走近一些看,但在码头上兜兜转转,却始终没能找到通往那座城堡的道路。

或许是没能选在一个恰好的时间,所以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的这片“海”,感觉和「猫空」宣传照上的那片,显得截然不同。

转过身,那家在下午灿烂阳光里的「猫空」正开门营业,透过玻璃窗,能看到店里满满当当的客人。犹豫半晌,还是坚定推开了店门,毕竟,是为此而来。

自然色的书架、书桌,和由各种书籍堆砌而成的吧台,搭配在一起,却有种怪异的和谐感。书架上的书不多,多以文艺和旅行类为主,一片格子墙上挂满了写着各种心绪和言语的明信片,墙壁的一侧写着“寄给未来”。

书店里座无虚席,女孩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写着明信片,带孩子的母亲,一个劲儿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,有人聚在一起大声聊天,有人端坐在角落里看书,有人看着窗外的海湾发呆,系着围裙的年轻员工,端着托盘将一杯杯饮品送到它们的主人手中,看着玻璃杯中晃动的浅褐色饮品,或许它们当中有一款,就是我之前一直想喝的丝袜奶茶。

但不知为何,此时此刻,当我站在这家心心念念许久,面朝大海的「猫空」书店里时,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烦躁,和淡淡的失落。

这吵吵闹闹,如快餐店一般的书店,真的,是我一直喜欢的「猫空」吗?

而我,是真的想要在这家面朝大海的猫空书店里打工吗?

此刻,我无法给自己回答。甚至连看上去很好喝的丝袜奶茶,也让人再提不起兴致来。

若是你在,估计该笑我矫情和善变吧。

可你知道吗,有时候,人的欣喜和失落,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。

若是你知道,有那么几个瞬间,我因此而想立刻启程离开大连的话,大概,你会蹙着眉头“骂”我一句“神经病”吧…… 

「六」

许是因为渐入深秋,此时大连这座城市的昼夜温差很大,白天里日头当空,炎热得像是盛夏,夜晚上明月清风,又寒凉得宛若早冬。

此前在同是海滨城市的青岛,如果晚上睡觉关了空调,会闷热得让人无法入眠,但在此刻的大连,晚上睡觉开着窗,却还需要盖上一条薄秋被才行。

醒来是早晨七点多,或许因为昨夜睡着时开着窗的缘故,尽管盖着被子,却还是感觉自己有点着凉了,嗓子有些沙哑。

若是你在,大概会板着脸数落我,为什么没有照顾好自己,一边用手摸着我的额头,看看有没有发热,一边拿着杯子去倒热水,叮嘱我多喝水出汗吧。

所以,我很心虚地没有告诉你。而且,这段时间里,你大概也习惯了我不复往日里的惯常联络,有时候甚至一“消失”就是一整个星期吧。

好在你有些习惯了我旅行中的“沉默不语”,要不然你一个电话挥过来,听到我的嗓音,应该就能勘破我的心绪吧。

起床洗漱,在青旅大厅吃完早餐,便坐在院子里写日记,此前在青岛都是晚上睡前记录这一天的见闻,到了大连却变成了早晨。

虽然我很想义正言辞地跟你说“一日之计在于晨”,所以从今天开始,我要每天早起写前一天的“旅行日志”,但每当想到你那副“一本正经,不苟言笑”样子,我就会心虚不已。

好吧,我承认,自己逐渐变得有些懒散了,这是我以前在路上时就养成的“散漫”状态,因为并不必须,也不急迫,所以有些事情就逐渐不会去做了,比如:拍到此一游照。当然“写日志”这件事肯定不会抛在一边,毕竟这些文字记录都是未来自己的珍贵回忆。

随着日头逐渐升高,住在青旅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出门,各自奔往各自的目的地。

对了,差点忘记跟你说了,昨晚,多人间里住进来四个新人,两名来自中科院的硕士,两名来自复旦大学的硕士,他们让我想起了2011年那会儿,在学校读书考研的日子,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没能考上心仪的武汉大学,也放弃了服从调剂的做法,拿着一本普通院校的毕业证就满腔热血地踏上了社会,如今想来,如果当时服从调剂了,生活是不是就会完全是另一种样子?但,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。倒不是说,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,可是,人大概就是这样,很容易就去羡慕着别人拥有的。

若是你知道我的这些想法,大概会笑骂我“不知足”吧。毕竟对于高中毕业就去从军的你来说,我曾拥有过的四年大学生活,是你曾无比渴望着得。

但人生,总是各有际遇,就像多年前坐在教室里埋头苦读的我,肯定不会想到,如今自己会踏上又一段漫长旅途,并在旅行中怀揣着对另一个人的想念。

从武昌街去往金石滩,需要先坐公车到大连火车站,然后在火车站广场再搭乘城市快轨,去往终点站——金石滩。

在公车站台等车时,碰上一个热心肠的东北大姐,我原本只是想问她,乘公车在哪一站下车比较靠近火车站广场,结果同样要去搭乘快轨的她,很热心地一路陪同着我。

大姐家住在大连开发区,需要乘坐城市快轨到金马路。一路上我们聊了不少,当她得知我在独自旅行时,充满笑意的眼眸里霎时熠熠生辉,像是想到了些灿烂往事,却又紧接着暗淡了下去,她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到处旅行,只是一直未能有机会去实现,而今有了家庭和生活的重担,就再也走不开了。

她说:趁着年轻,多走走看看挺好得,哪怕这段时间里生活过得清贫些也没关系,毕竟好的物质生活将来总会有的,但是年轻时旅行的机会错过了,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了……

大连的城市快轨乘客众多,但是站台的管理和服务做得不是很到位,各种乱七八糟的当地导游和旅行社在大肆宣传,这使得原本就拥挤的快轨始发站,显得更加拥挤不堪。而不远处的站台标牌上明确写着禁止导游和旅行社的此类推广行为。但禁止标示也仅仅是标示而已,好像所有人都对它视而不见。

好不容易购票上车,却发现城市快轨并不太“快”,慢悠悠地行驶着,让人联想到了绿皮火车。车窗外呈现着大连林立的建筑与高楼,以及平房、树林和荒地,大连的开发区还处在一个逐步发展的阶段里。

这座城市的交通不够便捷,这大概也是大连地铁兴建的原因之一,城市里到处都是铁路局的挖掘和建造现场,地铁基础设施的兴建如火如荼,这让我想起了2012年去过的长沙、昆明和成都,这些城市也都在兴建各自的地铁。

若是你在,大概不会吐槽大连的城市快轨吧,毕竟在铁路局铁路沿线上某个小站工作的你,见惯了各色绿皮火车和货运火车,比起它们,城市快轨已经好了太多。

目之所及,尽是碧蓝。

这是,我对金石滩的第一印象。

金石滩的黄金海岸很绵长,沿岸没有太多岛屿和船只遮挡视线,一眼望去都是无际海洋。

隔着海滩,修建着金石滩的徒步栈道,各种巨大的海洋生物雕塑矗立其中,有三五米高的赤红龙虾,扁平宽大的褐色海蟹,触手尽展和虾子“大战”的章鱼,等等。游客们尽情和这些巨大的雕塑合照,更有甚者攀爬其上,以显身手。

若是你在,我大概也会兴奋地拉着你一起和它们合照吧。

许是因为时近八月末,学生们大多都已经开学,所以比起此前在青岛各大海水浴场时见到的泱泱人群,金石滩显得人流寥寥。

脱了鞋,光脚踩在沙滩上,沙子亲密地包裹着脚掌,尽显它们的细腻绵柔。相比青岛海滩上的沙烁粗粝,金石滩的沙滩显得更细致柔软一些。

绵长的海岸线上,浪潮涌动,海风从远处的海面上迎面吹来,挟裹着海水腥咸的味道,像是盛夏。炽热的阳光偶尔会从流云的罅隙里垂落下来,照拂在身上,温热而炽烈。

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一部周迅和李亚鹏主演的电视剧,讲述海滩救援队的故事,剧情已经久远到再也想不起来,可不知为何就是固执地记得有过这样一部剧。

你说,是不是很奇怪?

寻了一处遮阳的地方,席地而坐,吹着海风,听着海浪的起落声,就这样看着海发呆,尽管金石滩处的大海并不漂亮,甚至海滩上还有一些游客随意丢弃的垃圾,但我还是觉得此刻身心安宁。

若是你在,该会笑我说话太煞风景吧。

你知道吗?

在这一刻,我真的,很想你……​​​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