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​设定为已婚,孕期小故事XD


消息的知晓纯属意外。

最初不过是月信没有如期,后偶有发恶胸闷。寒千落是江湖女子,又身具九层毒化血,只道是体质已不同常人,凡小病小痛皆为功法修炼的后遗症罢了。

直到那日和楼满风共同对敌,本该在半空牵制守墓人兵器的她忽然腰腹酸堕,脱手的万古指刀全部失了准头。眼看百余斤的金锁鹰爪钩要将人拦腰铡断,鬼手刀肃锐而至,力度相抵拦下致命杀招。

结果本该速战速决的一场博斗还是见了血光。

楼满风肩头中钩,白绢上渗开大片鲜艳腊梅,却是眉头不皱,把还在怔忡的她抱在怀里,冰消瓦解地笑慰:“娘子可真够淘气的,尽爱给为夫添堵,嗯?”

她青黛未舒,玉潭似的眸子里盛着惶惑,攥紧他袍袖久久没有开口:怎么就会失手?

随后请来郎中,诊的却是寒千落。“尊夫人有喜”这五个字晃得他猛一敲扇骨,流露出的喜色比她还满上三分:“看来淘气的竟是为夫才对。”

明了他心意,自己也是惊喜非常——毒化血体质意味着终生她可能都无法享有为人母亲的福气。替众多武林豪杰问闻切脉过的郎中揪着鹤须开出几张方子,略通医理的她细细看过。既要回护胎儿不受毒体侵噬,又要控制着不杀弱她一身毒化修为,想孕事顺然可谓难上加难。

终究毒已浸体多年,同血脉经络融汇得难舍难分,碰上少许滋补保胎药物便大难临头似地冲斥起来,直折磨得人食不下咽、寤寐辗转。寒千落难受,楼满风跟着忧心忉怛,从煎药到起身恨不得全一手代办。其实她只变得稍容易疲累了些,体态灵敏都还还算好,见他这般巨细无遗,不觉有些稀罕。见他专注药炉,遂素手从后腰绕过,绢颊相贴不留寸隙,楼满风僵直身杆,听得妻道:

“也毋须操之过急,我自会保这孩子平安降世。”

“我懂,”他轻缓旋身,抬起指腹扫刮她鼻尖,“但我想保的是你。”

温热掌心裹起她常年寒凉的柔荑,像置身于厚沓雪堆之中,避开迎面刮来的劲风厉霜,暖和得恰到好处。

“落儿若不能存留于世,纵得到再多也是枉然。”

保她?是这样说的吧。长久以来,肖雨婷、慕容烨……哪个不是想方设法要利用挖空她达成目的,甚至连生母在未相认前也一门心思要她练就毒体,罔顾幼女那昼夜煎熬的痛苦呻吟。

可眼前号称绝世风华人如凤的鬼手墓使却说不能失却她,仿佛在这气韵泠如月的他心底,少了寒千落的绝代江山也不过浑水一杯黄土一抔。

楼满风是月,不是好天良夜里遍洒丹阙的圆满清辉,而是幽寂长空中皎皎一枚孤弦独刻心尖,只为她寞也只为她亮。

千里背棺,怒袭王城,长跪伽蓝……还需要怎样更好的证明?从头至尾,从小到大,楼满风要的左不过她一个寒千落而已。而自己亦愿再封冰棺内受苦无数轮回,若以此便能同楼满风相遇,共结连理,生儿育女。她是要在他身边的,不是一生一世,而是生生世世。

想自己不久前还是个初晓身世,四处寻根问祖的无依女子,现下却要成为一个新生的仰仗,如何能不慨不叹?但寒千落最在乎的并非往后如可,而是……

为着攻墓,她已整整半月未曾见过自己的夫君。

江湖儿女四海为家。责命难违,他们本就不能过上成天调琴弄鹤,夜话西窗的小日子,生死相随共进退的生活既苦也甜,现下她却连这个机会也被剥夺——满风和她都认同墓中险象环生,经不起任何状况外发生。故怀胎三月,寒千落虽形貌行动照旧,却也不敢贸然相陪。

一旬,朔望都走了个来回,夜夜静坐茜窗下看桂魄当空,眼前浮现的全是他的相貌,她竟羡慕起这白玉盘可随他去往天涯海角。因而每每三星在天,不见此良人,寒千落便敞轩枕一泓月光入眠。

这晚睡至寅时有余,忽有粗砺扫过额间,她下意识苏醒摁住,缠满布条的手掌犹豫着没有退缩,寒千落杏瞳清亮,摸黑去找对方面颊。

“满风,你受伤了。”

他乖觉地偏躺侧脸在她手心,嗓音透着歉意,露垂兰叶似和缓:“已不妨事,落儿可再睡会。”

又是歉疚。她想,不要歉疚。执拗地挨在胸前,凭他喟叹着轻拍后背,想起十来个孤枕难眠的宵夕,闻见布条下浓烈的解药苦味,积攒许久的嗔痴怨怪在喉咙深处反复滚动,最后吐露出的话语连自己都讶异:

“阿风哥哥,你能不能亲亲我。”

今宵又有开轩,风吹云雾散开后魄光长驱直入,映出女子胜雪肌肤,妃色微蕴后像沐浴新泽的鲜桃。楼满风星眸低垂,顺着螓首一路下移,停停顿顿来到檀口间。

再近

浅尝辄止,是拂水而过的柳

再探

吻至蕊尖,如舐花啜蜜的蝶

再深

缠盘纠矫,心随雨没润物无声

有感环在腰后的手正悄悄收紧,寒千落乘间喘息,皓腕绕过颈间,贴近耳畔低喃。

“阿风哥哥你……可以不用辛苦忍着。”

楼满风恍见两瓣荷华水光晕濡,盈盈颤栗,本想继续厮弄一番。却被这话逗得清醒,细白修直的指骨紧了又松,最终前额相抵,再也忍不住笑意。

“我楼满风思你成魔,但凭起始,必然无可收止。届时娘子的身子骨既要顾我,又要虑及腹中胎儿,怎累得过来?”

那词句内容有多宠溺暧昧,说话人的语气就有多一本正经。荷华上的绯红浸得更深,就连一对小巧肩峰也染了些诱色,仿若娇霞临水。寒千落羞得扑埋深处,不住捶打道:“嘴上愈发不正经了,我哪有……”

楼满风只顾盯她,全然忽视此刻神情好似得着了稀世珍宝的贪妄神偷。

墓派武学端的个养字,讲求韬光养晦,厚积陡发。守墓派高手更是如此,常年黑渊静坐里苦修出了遇事从不喜形于色的寡淡性子,于情理之事上更是极少动心任性。但寒千落这本该万年不解的三尺冻冰,却甘愿为他化作一汪春水,潺潺融出个世间百态、高唐千相。光是看她顷刻间连换忧虑、情动、羞赧数个神态,就已叫他如痴如醉,无法自拔。

低首,楼满风擎她下颌,叼啄着樱瓣,引诱着开口:“如此可否?”

“可什么……”

又啄一下。

“……好。”

她想在楼满风的深情切意里沉沦,即刻,马上。

最后寒千落在排解思念的耳鬓厮磨里睡去,楼满风撑卧在旁,把玩着青丝几缕,忽然像是忆起点什么,起身合牖后复躺其侧,看她最后一眼便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目。

君既来归,何须望月?

【完】​​​​